霁和

【莲佛】子夜歌（三）

某两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食魂表示你们御的世界好复杂。

全赖中途遇上了偷偷喝酒的西湖醋鱼和东坡肉，两人到底没去画舫。

西湖醋鱼疑惑地看了眼披着莲华披风的佛跳墙，欲言又止。

东坡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佛跳墙让他俩看得浑身不自在，正欲开口解释，那边莲华见两人手上一人提着一坛酒，心中一动。

“醋鱼兄，东柏兄，喝酒呢？”

莲华一个军营里长大的人，跟弟兄们喝酒是常事，来空桑后也没少借酒消愁，西湖醋鱼跟东坡肉都做过他的酒友。

西湖醋鱼不觉有异，晃了晃手中的酒坛，醇郁酒香幽幽透了出来。

“上好的烧刀子，从锅包肉那顺来的，来一杯？”

他回着莲华的话，眼睛却看向一旁安静的佛跳墙，有些好奇，“福先生怎么被这小子拐出来了？”

“拐”这个字用得颇有些微妙，佛跳墙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倒是莲华不知想起了什么，低低笑了一声，顺手摸了摸他有些乱的发顶，“是他自己过来找我的，是吧，弟弟？”

……

四周一时静得可怕。

东坡肉本就觉得这两人大半夜的衣衫不整地在街上晃荡不太寻常，莲华就算了，佛跳墙这种到点就乖乖睡觉的少爷也跟着他疯，说没点门道谁信啊？

他看了看像是生气又像憋闷的佛跳墙，又看了看好像很开心的莲华将军，果断把手里的酒坛递了过去，一把拉过不明所以的西湖醋鱼，冲两人摆摆手，“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喝！”

不管这两人有什么恩怨，他们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两个闹腾的人走了，佛跳墙本想借着四人喝酒的机会先行离开的打算泡了汤，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一侧似笑非笑盯着他看的莲华，“那我们去哪里喝酒呢，莲、华、哥、哥？”

莲华被他叫得心头微颤，陌生的兴奋感让他微微眯起了猩红的双眼，舌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去后山吧。”

他不是傻子，知道这突然的悸动不寻常，但也只当是看到佛跳墙明明心里气成了河豚还拿他没办法的模样新鲜得很——还有点可爱，才总忍不住逗一逗。

空桑的后山不是寻常的小山头，栽了各种各样的花果园林。

佛跳墙心底憋着气，听完他的话便自顾自往前走，停下来时才发现他下意识来到了他最爱去的金杏林。

金黄的落叶铺了一地，被月色覆上轻柔的光。夜风刮过他的脸颊，有些凉。

身上却不觉得冷。

秋末了。

他拢了拢不属于自己的披风，心底叹了口气，主动结束了单方面的短暂冷战，侧头问道，“这儿？”

莲华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顺手幻化出了桌椅酒杯。

夜太安静，只剩下微弱渺远的些许虫鸣和簌簌的风吹打叶声。

两人对坐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莲华心底突然涌上了沉沉怅惘，斟了三杯酒倒下地面，将落叶浇得透亮。

他握着空酒杯，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佛跳墙心里又叹了一声。堪称鸡飞狗跳的小半夜过去，足以让他从半梦半醒的状况里清醒过来，隐约猜出了空桑少主让他过来做什么。

……他看起来很适合当知心哥哥么？

他伸手握住对面失魂落魄的青年手腕，在他错愕的眼神里给他斟满了一杯酒，复又松开，满上了自己那杯。

“我敬您一杯。”

莲华短暂地抽离了怅郁的心绪，饶有兴趣地支起下颌，另一只手微晃着碧玉酒杯，“敬我什么？”

见佛跳墙眸光微动，是惯常的想着漂亮话应对的模样，他恶劣地勾起嘴角，逗弄的心思又起，“敬我们今晚义结金兰么？”

佛跳墙把在嘴边的“敬您往昔镇山河，卫家国”咽了下去，面不改色地改口道，“那便敬义结金兰。”

莲华笑了一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佛跳墙一手拂开宽大袍袖，一手将酒杯递到唇边，轻抿了一口，愣住了。

他很少喝酒，便是喝，也是浅酌几杯梨花白桂花酿那样和绵清淡的甜酒，乍一尝到这辛辣炽烈的烧刀子，一时间竟觉得舌头都有些发麻。

于是本也打算一饮而尽的豪迈变成了小口小口的啜饮。

当然，这动作他做起来也是说不出的风流蕴藉，谁能想到——

莲华又笑了，笑弯了那双往日狠厉阴鸷的狭长凤眼，“福先生这喝法，这壶酒怕是一个月都喝不完。”

但清醒状态的佛跳墙已经没那么容易被他带跑了，他看了眼还剩大半的杯中酒，气定神闲，“这不是还有您吗。”